第(2/3)页 朱祁钰冷笑:“诸卿,朕在做承前启后的事情,这是出力不讨好的事情。” “就像欧信,放着攻打荔浦土司的大功不取,反而钻进山里,去平地山里的小土司。” “欧信做的事,就是朕做的事!” “不是为了所谓的名誉,而是真心实意为大明做事!” 朱祁钰叹了口气:“至于原因。” “诸卿,你们感受过没有?大明越来越冷了。” “北方的灾害越来越多。” “尔等皆是饱读之士,知道是什么原因吗?” 朝臣皱眉思考。 还真是,去年冬天就很冷,草原上的牲畜被冻死很多。 “陛下,去年的天气可能是极端,今年就好了。”叶盛道。 “去年的天气极端,前年呢?大前年呢?” 朱祁钰问:“是不是一年比一年冷?” 胡濙竟然点头:“老臣深有感触,记得刚迁都北京时,冬天没有刻骨的寒冷,但近几年,确实一年比一年冷。” “什么原因呢?”朱祁钰问。 “微臣以为,这是过度破坏,带来的灾害。”白圭借机重获恩宠。 和白圭不对付的耿九畴,也跟着点头。 单说冬天烧柴,就要砍掉大批树木,栽种树木可不是一年就能长成的,如此一来,人口越多,地区越荒凉。 关中沃土,就是这样被糟蹋废了的。 “陛下的意思是,未来可能会越来越冷?”胡濙拱手。 “朕是担心啊。” 朱祁钰叹息:“万一越来越冷,北方不适合居住了,该怎么办?” “迁都回南京吗?” “凭南直隶、湖广、闽浙、江西、四川能养活整个大明吗?” 朱祁钰问。 绝对不能! “所以,朕要未雨绸缪,为子孙留一条活路!” 朱祁钰道:“等北方不适合居住,大明便迁都回南京,凭借南方诸省,还能维系大明存续。” 不对呀! 北方都不适合居住了,您要整个漠北干什么? 还有,你不是说三大利器,能让漠北成为万亩良田吗? 这不自相矛盾嘛。 你就是想当千古一帝! 你费劲巴力怀柔两广云贵,就是为了南进,吞并麓川,吞并交趾!当真正的千古一帝! “陛下,土司制度传承千年。” “无非是中原王朝,看不上那些羁縻的贫瘠之地罢了。” “就像这次,陛下下旨,广西旦夕可平。” 胡濙认真道:“但平定之后呢?需要多少物资重建呢?重建之后,能出产多少粮食?能收上来多少赋税呢?” “总不至于,广西平定后,还得靠江南输血吧?” 胡濙一针见血。 没错,云贵两广都是赔钱的。 太祖皇帝考虑再三,还是选择维系土司,没有用武力推平,就是因为赔钱,拿下来还得养。 得不偿失! 这是赔本买卖。 “老太傅,御米能在京师种植,难道不能在广西种植吗?” 朱祁钰反问:“国朝最重要的是粮食,如果在两广云贵,全部种满了粮食,一年两熟,您说说,大明还会缺粮吗?” 胡濙被问住了。 “那湖广也可种植啊。”叶盛小声道。 “叶卿,你会嫌弃粮食多吗?” 朱祁钰笑道:“国朝强盛,丁口也要繁盛才行!桎梏我大明丁口的,就是粮食!” “一旦全国百姓都能填饱肚子,还会有人造反吗?” “若有了云贵两广的粮食供应,乌斯贜、朵甘还敢造反吗?那些本地土司敢偷偷废了都司,敢脱离我大明统治吗?” “若有充足的粮食,朕还用在这里忍耐吗?” “早就平推了整个漠北!” “往西,重开西域!” “煌煌大明,就是被粮食扼住了脖子!” 朱祁钰愤慨:“朕缺粮食啊,缺怕了!” “陛下!” 于谦慢慢跪在地下:“若御米比麦子、水稻产粮高,微臣就亲自带兵,为陛下平定边陲!” 于谦一句话,奉天殿顿时安静下来。 这叫一锤定音。 “杀鸡焉用牛刀!” 朱祁钰大笑:“有方瑛在两广,项文曜在贵州,王文在云南,哪个土司也翻不起风浪来!” “自古至今,土司从来不是我中原王朝的心腹大患。” “想平定他们,只在朝堂的一念之间罢了!” “老太傅说得对,只要能出产粮食,任何土地都是有价值的!” “朕就告诉你们,把御米、地瓜、土豆推广下去,十年之后,大明的粮食多得用来喂猪!” 轰! 整个奉天殿一片惊呼。 “陛下,此言当真?”于谦震到了。 朝臣目瞪口呆,天上神仙估计都过不上那种日子吧? “朕从不无的放矢!” 朱祁钰指着自己:“若做不到,朕下罪己诏!” “臣等不敢逼迫陛下!”于谦立刻趴伏在地。 “起居郎,给朕记下来,朕决不食言!”朱祁钰掷地有声。 土司的存在。 就是中原王朝不愿意管罢了,因为这些地方穷困,毫无价值。 为何鞑清彻底推平了贵州、广西土司,还不是因为三大利器的广泛种植,是土地就能长出粮食,土地自然就值钱了。 而推平云南土司,那是因为乌香的种植。 归根结底,是利益。 看看江浙,哪个王朝肯放弃,一样的道理。 “传旨,欧信攻打白霞寨,有功,升任广西参将,赐下铜符一枚。” 朱祁钰在提点方瑛,推平土司,不是让你找功劳大的打,而是要一个山头一个山头的推,不要怕慢,要彻底犁清广西。 他也没直接封爵。 因为平定土司,十分取巧。 打仗打得是后勤,而在广西,后勤能在各个城池里面得到补给,军队负责平推就可以了,又是主场作战,可谓难度不高。 此战过后,最多给方瑛恢复爵位。 想获取爵位,推平云贵土司吧。 “至于张顺?” “传旨,鞭打三十,褫夺一切职务,丢去贵州,给项文曜做个小兵!” “告诉项文曜,打硬仗让张顺第一个往上冲,当足三年小兵。” “不死就算捡条命,敢投敌就诛族。” “这样的废物,也敢举荐给朕!” 朱祁钰对张顺的不作为,非常生气:“把他儿子张忠,抽三十鞭子,褫夺官职,丢去云南,让王文好好调教。” “传旨,表彰欧信、陶成、段思娥。” “段思娥虽然是土人,又是女人,但也是一员良将,明令军中不许歧视她,等此战之后,朕自会按功封赏!” “像欧信、陶成这样的人才,多多举荐。” “传旨,令欧信、陶成、段思娥子嗣入讲武堂,特批入校。” 朝臣都乐了。 张顺是蒙人,走了冯孝的关系,才去广西立功,结果搞成这样,估计连冯孝也得吃瓜落儿。 至于女人领兵打仗,朝臣自然是厌恶的。 可想到是又丑又没文化的土人,那就没问题了。 “诸卿,多多举荐一批人才入广西。” 朱祁钰道:“举荐一些能吃苦的,能去广西治理土的官员,嗯,举人也行,只要能吃苦耐劳的,朕都要!” 广西犁清后,需要大批基层官员,进入山寨,充作官员。 这样的官员有。 但很少。 毕竟十年寒窗苦,考上的进士,谁愿意去这种破地方吃苦啊,当知府还勉勉强强。 “陛下!” 胡濙行礼,道:“老臣以为不用官员,用秀才!” “民间秀才不知凡几,能考中举人的,可谓是人中龙凤,再考中进士的,民间称是祖坟冒青烟。” “这些秀才,是没机会入朝为官的,就算做吏员,没有关系也是极难的。” “所以,让他们去这些苦地方当官。” “举人、进士都不愿意去。” “请陛下给秀才开个口子,让那些屡试不第的秀才,去教化广西。” 胡濙的话,让朱祁钰微微颔首:“秀才之才,去教化土人,已经足够了。” “传旨,凡事愿意去广西,教化土人有功者,秀才也可进入仕途!正常升迁!” 朱祁钰加了一句:“为官,不为吏!” 胡濙笑道:“若这道圣旨传下去,民间秀才必然踊跃报名,广西不缺人喽。” “皆赖老太傅之谋。” 朱祁钰道:“广西土人难治,刑部再出一套厉法,在广西要教化,也要行厉法,只要是大明子民,就不存在区别对待的问题!” “翰林院编纂的书册,由经厂刊印。” “全部送入广西。” “薛瑄一个人,肯定忙不过来。” “再从朝中给他找几个帮手,去广西帮帮他。” 朱祁钰嘱咐后,笑道:“今日廷益城押送的俘虏入京,都是鞑靼贵族,朕可要亲自款待一番。” “不在乾清宫设宴,去东华门上设宴。” 朱祁钰笑道。 朝臣跟着笑,气氛轻松。 又讨论了一些事情。 便下了朝,朱祁钰先回养心殿办公。 皇宫彻底修缮完毕。 近一个月。 热河省已经建立起来,基础架构完全立起来。 李瑾和毛胜一路北推,已经抵达迤都。 但城池建设还很慢,城池和棱堡夹杂建设,朝堂正在大肆招募人丁,去漠北建城,建城给工钱。 李瑾正在构建汉州都司的防御。 一路上畅通无阻,大仗没打着,小仗不断,不停打胜、怀柔,打胜、怀柔。 京畿陆续移民进入热河。 张凤在负责移民。 在京畿有产的百姓,肯定不愿意抛家舍业去热河闯荡,只能招募流民,把流民往热河安置。 但那些流民听说翻越长城,全都往回跑。 宁愿死在长城内,也不愿意去长城外。 张凤不得不动用卫所兵抓人。 移民十分难。 宋杰也十分苦恼,万全军不愿意在热河分地。 他们都想回家。 根本不愿意把家属迁居过来。 哪怕宋杰给一人三倾地,女人也分田,这么好的福利,愣是没人愿意留在热河。 宋杰传密奏到京师。 朱祁钰骂了他一顿。 告诉兵卒,先在热河种地,赚了钱带回家里,让兵卒们适应几年,自然愿意搬过来住了。 热河刚建,你就让兵卒移民,兵卒能不害怕? 反正漠北没有战事可打。 热河非常安全。 就让他们适应两年,到时候发现热河的好,赶他们回家都不愿意回去了。 要一点点来。 辽东涌入大批士绅,辽东开始大搞建设,休养生息。 而李贤则在四平城,督建四平城。 梁珤在旅大开建造船厂。 全国上下,欣欣向荣。 廷益城押送入京的蒙人俘虏,有鞑靼可汗岱钦、大明的好朋友阿古、阿里玛等鞑靼贵族,多达五十多人。 此刻,全都跪在东华门前。 阿古心里苦涩,当初有一个机会摆在面前,他却没有珍惜,现在追悔莫及。 跪在人群里,他呜呜痛哭。 比他还惨的是阿里玛。 阿里玛跑的最早,结果,在长城内被抓了,成为明军俘虏。 但他认为自己还不算惨,最惨的是达拉特。 达拉特因为被抓时候和明军兵卒顶牛,结果被五马分尸了,脑袋挂在长城上,现在还没摘下来。 阿古的哭声,带动了鞑靼贵族,全都哭嚎起来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