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“先吃掉喀喇沁部两路,张固,郑古塔,你二人各领七千人,驰援李贤和吕原,务必吃掉喀喇沁兵。” “传令梁珤走水路去营口。” “胡豅、顾荣,你二人提前去营口等梁珤。” “再令梁珤拆分成三路,你三人各领一路。” “在曹义外围包围起来,压缩喀喇沁部的活动空间。” “喀喇沁部会不断突围,你们不断设阻,不断消耗。” “令其军力疲惫即可,不必非要决战。” “本帅坐镇沈阳,沿途设下伏兵,等着喀喇沁部上钩。” 于谦的命令传达下去。 他给张固和郑古塔一万四千人后,手里只剩下五千人左右。 他要从各城抽调一部分人。 命令传到曹义手中。 坐镇营口城中的曹义,嘴里泛着苦涩,看得出来,大帅对他十分不满。 他想继续抽调各城守卒。 却遭到大营拒绝。 不许他再抽调兵卒,只令他围困喀喇沁部,不许再硬碰硬。 哪怕喀喇沁部攻打盖州,也不许强攻,只许袭扰、消耗。 曹义看到大帅手令,整个人都懵了。 大帅不管孔家了? 据说,被强制安置盖州后,孔家一天三道奏章送去中枢,天天叫苦。 连皇帝都不断下旨安抚孔家,甚至还做出了让步。 盖州守军苦不堪言,很多百姓把房子倒出来给孔家居住。 百姓则挤在军营里,孔家人娇生惯养惯了,嫌这嫌那的,各种问题频发。 盖州乱成一锅粥。 甚至,还发生了民变。 皇帝下旨申斥焦胜、焦谦,令城中实行军管,任何人都没有特权。 自此,盖州才恢复井井有条,送往中枢叫苦的奏章也消失了,因为是军管,无关人等不许出城,显然,孔家就是无关人等。 据说皇帝派人抽了焦胜、焦谦三十鞭子,俩人躺了十几天。 在京师的焦礼,在宫外跪了一天一夜,被抽了三十鞭子,才让他滚回家。 这是传达什么信号? 曹义明白了。 皇帝把孔家当根草。 大帅怎么可能跟皇帝唱反调呢? 他区区辽东总兵,办好皇差才是第一要务,管他孔家死活呢!他曹义又不是文官! “如果不管孔家,那孛来部就是冢中枯骨了。”曹义看着地图,顿时笑了起来。 从孛罗埚喀喇沁大营眺望。 对面明军,不断往平山方向云集的大军,忽然停止了。 没有增援军队。 驻扎在孛罗埚的孛来军,收到消息,下意识以为辽东兵力枯竭。 过了几天却发现。 辽东军开始向孛罗埚压缩,但孛来派人去攻,他们反而向后撤。 不像是来打孛罗埚的,更像是赶鸭子。 把孛来军往盖州方向赶。 这下把孛来搞懵了。 他派出两支千人队,去袭扰盖州,结果辽东军反而不动。 “难道明人不要孔家了?”孛来直接懵了。 “可能是的。”巴达有点惊恐。 “是个屁!” 孛来直接一拳轰在巴达的脸上:“你就是个应声虫!能不能想在我的前面?” 巴达惨呼。 孛来看着他就来气,往死里打他。 “别打了,别打了!” 巴达不停惨叫:“我想到了,大明要是在乎孔家,怎么可能把孔家安置在辽东?” “不,还不是辽东!是四平城!” “那四平城本来是女真人的领地,明人花钱买的!” “四平就是个四战之地!” “明人却将孔家安置在那,就是不想要了呀!” “不然孔家为什么联系我们,让我们出兵?” “我们被骗了!” 巴达越说,孛来越生气。 伟大的孛来,怎么能被中原小丑给骗了? 他拼命地捶打巴达。 巴达被打晕了。 “泼醒他!”孛来懒得理他,走到沙盘前。 如果大明不在乎盖州。 那他就深陷泥潭了。 若他是于谦,一定会吃掉另外两路。 围攻沈阳的一路,兵力在一万五千人,另外一路在抚顺,共一万人。 若这两路被吃掉…… 孛来身体晃了晃,他手上就剩下一万两千人了。 能活着回草原的,又能有多少人? 完了! 一切都完了! “乞降,向大明乞降!”巴达清醒过来的第一句话。 孛来更加生气,却没打他。 “首领,只有乞降才能保全实力!”巴达道。 “可大明会同意吗?”孛来干巴巴问。 他没暴跳如雷,更没打人。 巴达惨笑:“会的,大明信奉以仁义治天下。” “吾等归附大明,就如当初朵颜三卫归附大明一样,还在草原上放牧,只是参加大明战事而已。” “首领,只要咱们回了草原上,就能快速恢复实力。” “最多五年,不,三年,咱们就能恢复巅峰实力,就能摆脱大明桎梏了。” 打不过就加入,草原民族常态。 若在草原上,想跑就跑,现在深陷泥潭里。 辽东都被打烂了。 都不用大明坚壁清野,喀喇沁部已经帮助大明坚壁清野了,万里没有人烟。 明军根本就没有顾忌,反而他们得不到补给,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崩溃的。 所以明军跟他们耗时间。 想要获得补给,就得攻城。 可他们全盛时期,连一座城都没攻克,现在败部残兵,靠什么攻城? 如今摆在面前唯一的路,就是乞降。 “没别的路了吗?”孛来语气苦涩,颓然地坐在地上。 “首领,就算咱们跨过层层阻碍,回到漠北,又能剩下多少实力呢?” 巴达哭泣道:“草原上弱肉强食,咱们败了,就会成为其他部落的肥肉。” “鞑靼举国精兵,都没在大明身上捞到便宜。” “咱们败了,也不丢人。” “何况,以草原人的狼性。” “等咱们退回漠北,其他各部一定会挡在必经之路上,砍杀咱们。” “十死无生啊。” “首领,您得为兵卒着想啊,他们的家人,咱们的部民百姓,都在等着咱们回去呢!” 巴达不停磕头,泪水涟涟。 孛来为什么打他? 就是知道打不过了,想投降。 但他作为喀喇沁部的首领,自己说出口威严扫地,就让巴达帮他说出来。 巴达没心领神会,自然要打他一顿,让他说出来。 “既然如此,你作为我的使者,去和大明接触接触。”孛来肯定不想打了。 他必须保存元气。 反正大明向来如此,只要他们肯投诚,归附大明,大明说不定还会封孛来侯爵。 平山大营。 曹义还在规划怎么打。 却迎接来了喀喇沁部的使者,接待后才发现,孛来竟有投诚之意。 巴达说,孛来要么攻克盖州,玉石俱焚。 要么就投诚内附,请明朝皇帝陛下封孛来爵位。 孛来想选择第二条路。 “归化?”曹义目瞪口呆。 孛来倒是会占便宜。 在辽东烧杀掳掠,无恶不作。 等到大军压境之时,他们摇身一变,准备投诚。 放归草原,让他们全身而退? 想屁吃呢吧! “把缴获留下。”曹义可不关心那些死了的百姓,战死的兵卒他也不在意。 他在意的是钱财。 这些钱财在百姓手里,以前没借口从百姓手里面直接抢,这回机会摆在面前,他怎么可能放过呢? 这笔钱财,他打算截留一半。 剩下一半,给皇帝陛下送去,陛下也会夸赞他,何乐不为? 至于百姓和兵卒,不过是消耗品罢了。 巴达一听有门,唇枪舌剑后,答应留下八成。 “但此事本总兵做不了主,还要请示大帅。”曹义心动,若他能做主,肯定答应下来。 不过得分润一些给于谦,上上下下打点完毕,能送到京中的也就两成,估计到皇帝手上,没剩多少了吧。 巴达一听,果然于谦来了。 “在下等得,那就请两家暂且休战。”巴达道。 曹义令孛来写下书信,令其他两路停止攻伐,两军暂时休战。 消息先传到胡豅的手中。 胡豅紧赶慢赶,才在曹义后方构建防御工事。 结果收到了曹义的信报,登时拍案大怒:“没胆的曹义!” “我军已经取得了绝对优势,哪来的谈判!” “凭什么谈判?” “孛来杀害我辽东百姓万万!” “说投诚就投诚!” “但我大明无人不成!” 胡豅作势要撕毁,那使者却提醒他,这是呈报给大帅的。 啪! 胡豅愤愤丢在地上,踩了两脚:“本官恨不得将所有喀喇沁兵凌迟!脑袋筑成京观!” 梁珤和顾荣知道后怒不可遏。 沈阳的于谦收到后,竟哈哈大笑:“此战定矣!” “令孛来部放弃兵器投诚!” “大帅!” 带伤的牛珍还在大营里,他语气哽咽:“咱们的百姓死了那么多,辽东二十年都不能恢复!” “怎么能接受他们的投降呢?” “大帅!” 牛珍嚎啕大哭。 “哭什么!没骨气!”于谦瞥了他一眼。 牛珍收了眼泪,啜泣道:“标下不服,凭什么啊?” “本帅不知道吗?” 于谦阴冷道:“接受了投诚,难道就把他们放归漠北吗?想什么呢?” “传令各军,接收俘虏后,斩立决!” “脑袋筑成京观,祭奠我辽东百姓!” 于谦目光阴冷至极。 牛珍瞪圆了眼睛,完全没想到,大帅打着这个主意啊! “大帅,杀俘不祥!”他惊恐地匍匐在地。 自古便有杀俘不祥之说,往近的说,常遇春就喜欢杀害投降的降兵,所以常遇春年纪轻轻就不幸崩逝。 古之名将,多少人都因为杀俘杀降,遭到了报应。 “本帅不怕!” “这些人,是畜生!是人吗?” 于谦怒吼:“天谴降下,本帅担着!” 牛珍却匍匐在地上:“末将命贱,末将愿意为大帅担着,末将愿意!” 营中多少将领跪下,悲拗哭泣。 于谦却转过身去。 又打赢了一仗。 喀喇沁部投诚,不能接收俘虏,化胡为汉。 因为这些人染满了辽东百姓的鲜血,辽东百姓不会甘心和这些刽子手做邻居的。 而且,这些人都是畜生,专门对百姓动手的畜生! 这种人,岂能让他们继续做人? 何况,从战争层面讲,这些俘虏明军吃不下的。 喀喇沁部应该还剩下三万左右,辽东军损失在七万人,如今辽东镇残破,把这些人编入辽东军,反而会让辽东军胡化。 得不偿失。 还有一层。 他于谦的战功太大了。 先灭瓦剌一部,又打崩了鞑靼十四万精兵,如今又收降了喀喇沁部三万人。 他已经不能用功高盖主来形容了。 而是赏无可赏。 哪怕皇帝是明君、是圣君,却不知道拿什么来赏赐他于谦呀! 他终究是人臣啊。 皇帝再宽容,真能信任他这样逆天的臣子? 就不怕于谦揭竿而起,推翻了大明? 就算不怕,也必须要防。 所以,于谦要自污,做到人臣的本分,让皇帝好做,他才能存活下去。 于谦倏地苦笑,他活了六十岁,却没想到有这样一天,不禁唏嘘。 “去执行吧!” 这是于谦自保的方式。 杀俘杀降,会削弱他于谦的战功。 届时他于谦凶名赫赫,自绝于文臣,又和武勋不来往,将自身班底削到最低,皇帝自然还会用他。 第(2/3)页